马甲

前文见合集

03. 

旗木卡卡西，佐井决定，是个怪人。

 

雷切的卡卡西，这个名字自第三次忍者大战末期便开始流传，那个时候旗木还不到十二岁。年纪轻轻就开发了独创的忍术，将雷遁的体术和爆发性的杀伤力堪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甚至让雷遁忍术的开发走上了新方向。就算是在木叶，这样的天才也着实少见。

 

而天才，众所周知，大多都是怪人。

 

雷之国三面环海，地势高耸，虽说距离与火之国算不上太远，但与大陆相接的地方狭窄，又有山脉阻隔，天然的的地理屏障让雷之国与几次忍者大战的主战场隔绝开来。云隐忍者平常活动的业务范围也大多局限在雷之国内部，与国土面积狭小但野心勃勃的水之国不同，低调行事、独善其身是雷之国在五大国的争斗中的处世哲学。

 

但这并不意味着云隐不值得忌惮，除去拥有二尾和仅次于于九尾的八尾人柱力，历代雷影祖传的雷遁体术也只有二代目开发的飞雷神能够与之媲美；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期间，有一小波遭受追杀的漩涡一族逃到雷之国境内，受到了云隐的庇护，这也让云隐的封印术在过去十几年里变得小有名气。而且纵使参战次数少，云隐总会在关键战役中蹦出几个一鸣惊人的人物，拥有六道仙人神器金角银角，传说中拥有钢铁般肉体的三代目雷影，以及——雷切的卡卡西。

 

这些信息不是秘密，你甚至不需要闯进火影办公室的机密文件库。在离火影大楼不远处的一间买杂货的小铺里，讲述了这一切的《五大国秘史》正跟新出版的《亲热攻略》和第五版《孤独隐村》一起，被随手丢在门口铺的一层脏兮兮的塑料纸上，以一折的价格贩卖。

 

而就是在这个杂货铺前，佐井注意到了他在任何一本书上都查阅不到的内容。

 

旗木卡卡西，佐井在他忠实的笔记本上写下，是个黄书爱好者。

 

他一点都不怀疑旗木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可能离村子几公里开外，在佐井刚刚埋伏到他们的营地周围时，他就知道他在那里。火影大人没有点明，但佐井不是傻瓜，在她将监视雷切的卡卡西一行的任务交给佐井带队，并且把任务级别定在A级的时候，他就明白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从云隐那里挖出点什么。如果她真的想要让对方毫无察觉，大概会选择鼬前辈或者止水前辈，而以佐井级别权限可能连半点腥味都闻不到。止水前辈曾经将佐井接到的这种监视任务称作“鸵鸟行动”，也就是说，我们都知道你知道我在这里，只是我们都假装没看见，这样我就可以假装保护村子，而你也可以假装没有恶意。

 

静音前辈将这种监视称作忍者式外交。

 

旗木一行人人数不多，除去另一个名叫阿茨伊的中忍之外，剩下三个都是下忍。奥摩伊、卡鲁伊和奇拉比，三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依佐井的观察来看，这三个下忍应该是固定的三人小队。奥摩伊和卡鲁伊是一对姐弟，两人之间的相处时常剑拔弩张，那个叫奇拉比的孩子比另外两个要稍微年长一点，也是三人合作核心。他们无疑是本次中忍考试的参与者。

 

“轻”与“重”，佐井默默记下这些信息。雷影的随从里还有一位女忍叫做“冷”，或许跟这位“热”也有亲属关系。

 

真是偷懒的取名方式。

 

奇拉比这个名字让佐井格外在意。相较其他隐村，云隐一向相较神秘，而雷影的身份和能力也向来是被保护得最好的秘密。历代的雷影甚至会隐藏本名，仅以“A”自称，而与雷影最亲近、最信任的助手和护卫，也会被冠以“B”的名号。但是就算奇拉比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天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太可能成为影的助手。相比起来，代表雷影与木叶先进行接触的旗木或许更像是一位“B”。

 

这又引出了另一个佐井无法在书上查阅的问题：为什么五代目雷影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姓名？他的姓氏放到哪里都像是警告灯一样令人侧目，同时还提醒着雷之国与火之国之间尴尬的过往。毕竟若是当年木叶能够给漩涡一族提供足够的保护，他们也不会被迫抛弃家园，在雷之国寻求庇护。

 

鼬前辈和止水前辈或许知道更多内情。在了解了佐井的任务之后，止水前辈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但一如既往地，佐井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佐井尾随旗木一行一路来到木叶，时不时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自己的观察。比如他们时不时会提到“鸣人老师”，说明他们三个很有可能是雷影的弟子，但他们也叫旗木“卡卡西老师”，或许这个小队是云隐的重点培养对象？

 

也比如阿茨伊很喜欢抱怨“好热啊”，虽然以最近木叶的天气来看，这非常情有可原；不过五位忍者都穿着云隐标准的黑白无袖制服，看上去比木叶的绿马甲凉快了不止一点。

 

又比如旗木卡卡西深受他的同伴信任，虽然他的话不多，在被奇拉比纠缠时，还刻意用阴沉的语调给三个下忍们描述他曾经在中忍考试中见过的恐怖屠杀（在讲到忍刀七人众将跟踪他们的木叶暗部全部暗杀时，还特意往佐井藏身的草丛中看了一眼），但从他们放松的身体语言、行走的队形和相处的语气之间，佐井明白旗木无疑是这个小队的支柱和信心来源。虽然到头来这都不过是些零散、无关紧要的情报，但是每一位忍者都明白，掌握无关紧要的信息有时往往是保命的关键。

 

这些信息当然包括，旗木卡卡西是个黄书爱好者。

 

与他的同伴不同，旗木对迷人的夏日木叶景色显得兴致缺缺。三位下忍，可以预料地，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兴奋和好奇，包括街道两旁浓绿连绵的树叶，火之国标志性的红色房檐，和耸立在村子尽头火影岩。四位火影的头像俯瞰整个木叶的场景确实威严而动人，即使是在木叶土生土长的佐井，也时不时会在某个屋顶停下来欣赏这幅景象。就连那位看上去对一切都感到不耐烦的阿茨伊也显然为火影岩闭了两分钟的嘴。

 

然而，能让旗木停下脚步的，显然是火影大楼前不远处的一间破旧的小杂货铺。

 

“啊，”他说，“《亲热攻略》。”而这可能是一路以来佐井听到他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卡卡西前辈，”在旗木喜滋滋地把那本绿皮黄书从脏兮兮的塑料布上捞起来，在一旁的自主结账箱里留下远高于原价数量的纸币时，阿茨伊在一旁抱怨，“这本书您不是已经有了吗？”

 

“之前的是《亲热天堂》，”旗木认真地回答，“这是同一个系列的新作，现在只在火之国发行，在雷之国的话要等好几个月之后才会发售。”

 

“啊——啊啊！”一旁的奇拉比仿佛顿悟了什么，“难道说这才是卡卡西老师对这次任务这么积极的原因吗！明明以前每次出国任务你的不情不愿，要鸣人老师死缠烂打一个星期才会答应！”

 

“还会在回来之后玩消失，”卡鲁伊补充，“让鸣人老师忙得找你，连我们的训练都翘掉了。”

 

旗木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他差一点就把鼻子埋进书页里的样子，让佐井怀疑他压根没有在听。他懒散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火影大楼的方向走。三位下忍赶忙跟上，继续抱怨他在过往任务归来之后让雷影操心而无视公务的恶劣事迹。但不知道为什么，阿茨伊犹豫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他的脸色有些发红，还时不时地把拳头凑到嘴边咳嗽两声。

 

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

 

在听了他对旗木一行的报告之后，止水前辈的表情像是捡到了宝似的，佐井不太确定是为什么。

 

佐井也不太确定为什么他现在会和鼬前辈和止水前辈一起，躲在火影大楼大厅的天花板上，等待旗木完成与静音前辈的交接工作。

 

“大隐隐于市，小佐井。”止水认真地说，而鼬以那副“我为什么要忍耐你这种傻瓜”的表情看了止水一眼。

 

在旗木一行进入火影大楼，与奈良鹿丸汇合的那一刻，佐井的任务就已经完成。在中忍考试期间，每个忍村的代表团都有专门的接待人负责（监视）。佐井本来打算在完成任务报告之后，先去找一本《亲热攻略》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止水前辈正好在他写报告的时候遇见了他，然后他就找来了鼬前辈。

 

“止水，”鼬告诫地开口，“搞出外交事故我是不会救你的。”

 

“我知道，”止水从善如流地回答，“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拉你下水。”

 

鼬叹了口气，“所以，”他说，“为什么你在休假时间要跑来监视云隐的忍者？”

 

“……学术兴趣？”止水无辜地说。

 

鼬严厉地看着他。如果旁人对他们不够了解的话，或许会以为鼬才是止水的老师。

 

他们三个此时正穿着暗部的装备，整齐地脸对脸凑在一起，趴在火影楼大厅的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上，等待雷影一行的到来。在安顿好住处之后，阿茨伊和三位下忍跟着另一位木叶忍者去参观村子，而旗木回到了火影大楼，和静音进行进一步交接。但止水对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感兴趣。

 

“我在任务中见过雷影，”鼬突然说，“比我们小，比佐井大一点，但是很强。”

 

“我听说他是八尾的人柱力？”止水嘀咕，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自己职位级别并不高的后辈面前谈论S级情报，“等等，你什么时候见过雷影，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种东西叫做机密任务，你可能听说过，止水。”

 

“你明明知道我对雷遁体术感兴趣很久了！”

 

“我不是你，止水，我不会跑到异国忍村领袖面前让别人把当家绝活传授给我。”

 

“但是没人说你不能看，对吧？”

 

“……”

 

“……你看了。”

 

鼬的嘴角有那么一丝上扬，眼看着止水可能要在通风管道里把自己的徒弟掐死，佐井赶忙指着气口下面嘶声提醒：“他们到了！”

 

雷影的登场并不难以发觉。不，更准确地说，雷影身上没有什么是让人难以发觉的。佐井下意识地摸了摸苦无袋，感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止水低声吹了声口哨，“这家伙也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查克拉吗？”

 

鼬耸了耸肩，“更像是没必要隐藏。”

 

“漩涡的血继限界加上八尾的查克拉，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查克拉水库。等等，那是什么？”佐井意识到止水开了写轮眼，“负重……同时也抑制了查克拉？这个查克拉量是抑制之后的结果？”他抬头看了鼬一眼，“他摘掉负重之后有多快？”

 

鼬抿起了嘴，“不知道，”他顿了顿，“但是据云隐忍者的说法，他不是最快的。雷切卡卡西是这一代的雷遁体术专家。”

 

止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雷影把一脸尴尬的奈良鹿丸拽进火影楼大厅，身后跟着五位白衣忍者。离他最近的那个金发女忍与阿茨伊有几分相似，这么看来“冷”与“热”也是一对姐弟。止水的三勾玉缓缓转动，专注地观察雷影的一举一动。按照止水的习惯，他现在大概在估算自己跟雷影正面交锋的结果。

 

如果有可能的话，佐井希望自己不要遇到与雷影为敌的情况。

 

“啊，卡卡西也出来了。”止水的眼神里闪烁那种他知道什么却又故意不说的狡猾精光。佐井为他的称呼感到了些许疑惑，接着他反应了过来。

 

“神无毗桥之战。”佐井下意识地说出了口。这场对结束第三次忍界大战至关重要的战役造就好几个在接下来十几年里风云忍界的名字，雷切卡卡西是一个，瞬身止水是另外一个。他侧头询问地看向止水，“你跟他交过手？”

 

“只在一开始，”止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可惜，“在漩涡一族的斡旋下，木叶和云隐在开战不就后就达成了同盟。我和卡卡西的小队一起在火之国和沙之国的边界驻扎了一个月。他当时还是个中忍，但是态度却拽得不行，我记得他……”

 

“卡卡西老师！”

 

雷影的呼喊打断了止水的话。佐井惊异地看到那位拥有怪物一般的查克拉的影像只小狗一样蹦到旗木面前，脸上的表情跟之前那三位下忍围在旗木身边的样子如出一辙。

 

“可以啊，”佐井听见止水咬牙切齿地嘀咕，“这下成太师了。”

 

旗木挠了挠脑袋，弯着眼睛对雷影微笑，跟他一个早上佯装的不耐烦和真情实感的漫不经心相比，他现在的表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在某一个瞬间，佐井感觉到他若无其事地往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佐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鼬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他说，“反正我们一开始也没藏住。”

 

这并没有让人感到安慰好吗？！

 

旗木比雷影高了半个头，旗木低下头才能对上雷影的视线，“雷影大人。”他同时将恭敬和谴责两种语气融进了一个称呼里，而雷影像是个被训斥的孩子一样挺直腰板，右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颈。佐井着迷地看着他们两个之间无声的交流，这种仅仅以眼神、肢体语言和表情传达信息的交流方式在止水和鼬之间也常常发生，佐井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破解它们的技巧。

 

从旗木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雷影紧绷的表情来看，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在争吵什么。不过争吵似乎没有持续太久，旗木望向跟在雷影身后的鹿丸和云隐忍者们，让雷影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奈良大人，”他礼貌地点头致意，“希望雷影大人没有给您添麻烦。”他一边问好，一边跟在雷影身后移动脚步，来到他的右后方。他站得很近，雷影的肩膀几乎跟他贴在一起。由于他的身高，他的后脑勺像是盾牌一般挡住了他们窥探雷影的目光，

 

止水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站得也太近了，”他恶狠狠地说，“这家伙就差拿个标签贴到他脑门儿上了吧。”

 

“呃？”佐井说。

 

TBC